读完《名利场》,掩卷细思量。没有人能阻挡历史发展的洪流,没有人能不受时代熏染,没有人能躲过旧社会愚见的迫害。正如《双城记》所言,“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,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。”
贝姬夏普,一个出生于贫困之家的少女,利用自身的美貌与智慧,步步为营,在跻身上流社会的行列里打怪升级。阿梅莉亚赛德利,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女,天真无邪,温柔娇弱,在爱情的泥潭里越发自卑越发迷茫。有评论把两位女孩比作两朵玫瑰。如果要给这两朵玫瑰上个色,我觉得夏普是永远绽放竞技姿态的金玫瑰,阿梅莉亚是冒着傻气浪漫单纯的粉玫瑰。
世事千变万化,境遇起起伏伏。两朵玫瑰接受岁月的洗礼,一朵极致的绽放后走向枯萎,一朵濒临奄奄一息却又奔向新生。名利是最坏的腐蚀剂,善良是最好的营养液。尽管原生家庭要承担很大责任,社会舆论的偏颇难辞其咎,但在追名逐利的道路上,很多时候还是自己的抉择使然。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。殚精竭虑,机关算尽,到头来失了初心,丢了善良,辜负了爱人。这样的人生怎么能说是幸福的呢?
小说结尾处写道:“啊,人类欲望如此虚荣与荒唐!尘世之中,我们谁是真正快乐的?我们谁能称心如意?又或,在遂了心愿后,真正感到心满意足?”金玫瑰夏普被心中的欲望操控,为了在上流社会有一席之地,搔首弄姿,满嘴谎言,虚伪善变。不论是与阿梅莉亚的友谊,还是和罗顿的爱情,夏普始终戴着面具,她的天真在被老爸带去酒馆应酬时便陨落了,她的无邪同步沉没在狐朋狗友的污言秽语里。夏普说道:“从来没有当过女孩,从八岁起她就是一个成年女子。”
如果夏普的父亲不是一个贫穷的画家,如果夏普身为舞女的母亲没有年纪轻轻就离去,如果她生活的那个时代少一些金钱的铜臭味名利的僵尸味,那夏普会不会出落成另一个模样呢?假如把夏普的父母和阿梅莉亚的父母进行对调,被交换了人生的两个女孩又会在人间经历怎样的奇遇?退一步讲,就算大环境不变原生家庭不换,如果夏普的个性像阿梅莉亚那样恭顺柔弱,那她还有没有可能成为罗顿的妻子?其实,要不是多宾多年来的守护,善良娇弱的阿梅莉亚估计连生存都有困难,何谈有情人终成眷属?要不是儿子认祖归宗,解除了经济危机,迫于谋生的需求,阿梅莉亚有没有可能堕落?
一百个如果,就有一百个结果。尽管夏普身上有太多我不太喜欢的地方,比如自私、冷漠、虚伪,但对于她的遭遇,我还是给予充分同情。她奋进向上的精神,聪明灵活的大脑,费心撮合多宾和阿梅莉亚的善意,很难不打动人心。处在那样的环境下,生来拿了一副烂牌,不想办法往上爬,结局就只能是坐以待毙。被多宾细心呵护的阿梅莉亚,不也把多宾的爱与付出牢牢拽紧不肯撒手吗?再怎么糟糕的一个人,他或她身上总会有闪光点。再完美的一个人,他或她身上也会有瑕疵。哪来绝对的邪恶?哪来完全的纯洁?相对的平衡当是更为靠谱的存在。
夏普和阿梅莉亚是萨克雷塑造的人物,一个张扬,一个含蓄,对比鲜明。文学来源于生活。孕育两朵玫瑰的《名利场》正是时代的产物。当时的英国,资本主义经济蓬勃发展,工商业成为国家经济支柱,贫富差距悬殊,整个社会被追求金钱、名利、权势的烟雾笼罩。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宿命,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。对照当下,我们的生活中不也充斥着对物质财富的追捧?有的人,为了一家人基本的生计而奔波忙碌,努力挣钱买车买房,这无可厚非。有的人,为了满足心中扭曲的欲望,罔顾法纪,贪污受贿,这不可原谅。
朱德庸说:“幸福分成两种,一种是看得见的幸福,一种是看不见的幸福。前者是物质的感观,后者是精神的感受。你选择了何种幸福,就决定了哪一种人生。”因此,不论是夏普,还是阿梅莉亚,抑或是凡尘里的你我,在做人生选择上,都要为自己的抉择承担后果。物质财富本身没有错,起导向性作用的是我们对财富的态度。不被欲望牵引,不做名利的俘虏。愿我们在时代里活成一个个大写的人。